「阿姨,妳何時上班啊!」
她是我在腦外病房工作照顧過的一位小女孩。名字叫儀芯,當時7歲。
「65-1號床,E4V5M6(意識評分表)下午從加護病房轉出,因嘔吐入院,仍然有持續頭痛的問題,左半邊weekness
(無力)。」小夜交班內容。在病床前交班的同時,餘光感覺到前方女孩一直看著我。
儀芯是澎湖轉診而來的病人,家中一個姊姊和一個弟弟,她排行老二。爸爸媽媽是靠著水電工作養家,當爸媽外出工作時,家裡總是沒人,她主動完成功課後還負責家中一大半的家事,是媽媽心中的乖女兒。
近2年她都有頭痛的症狀,一開始,爸媽以為只是一般感冒,吃吃止痛藥就好。直到一個月前感到左側無力、頭部劇烈疼痛的次數變得頻繁密集,因劇烈嘔吐才至澎湖地區醫院求診後,再轉診到高雄來治療。
經過完整檢查後,儀芯的病歷上確立了診斷「malignant
Brain tumor(惡性腦腫瘤)」。
腦瘤的診斷
腦部是個獨特的器官,屬於中樞神經系統,功能複雜。
腦瘤分為良性與惡性腫瘤,一般都是以組織病理學的檢查來確定,惡性的腫瘤即所謂的癌症,癌細胞生長快速,並侵犯周圍組織。
良性腦瘤雖然不會侵犯到鄰近組織,但也可能壓迫腦組織的敏感區域並造成症狀,當一個良性腫瘤位於腦部的重要功能區域,並影響到神經與其他生理功能時,即使它不含癌細胞,臨床上仍應被視為需要必要性治療的腫瘤。
腦瘤的成因
大部份的腦瘤都是由於基因的突變或損傷所造成的,另外有一些不正常的基因活化後,刺激分泌生長因子及血管生成因子,而造成腫瘤的血管增生和腫瘤的細胞增生。
基因的變異可能來自遺傳或環境因素。環境因素被發現會增加腦瘤的發生率,包括:物理性因素,如游離輻射線、電磁波…;化學性因素,如含氮硫化物的染料、殺蟲劑、有機溶劑…;生物性因素,如某些病毒與腦部的淋巴癌有關。
腦瘤的症狀
其常見的症狀包括:頭痛、步態不穩、協調或平衡力變差、抽頭暈、噁心、嘔吐、語言障礙、手、腳無力或感覺神經受損....等。這些症狀對身體猶如警訊,提示應儘速就醫,以查明病因。
腦瘤的治療方式,包括:手術切除、放射治療、及全身性藥物治療。
動力與助力
連上二天小夜,我開始輪大夜班,按慣例的交完班後去巡房。到了65號病房,看見一個還沒睡的小女孩坐在床上向著門口望著,我走過去看她手上打的針,順口問她:「儀芯,很晚了,怎麼還不睡?」她笑著回答:「阿姨,我等了妳一天!」
就這樣,我愛上了這個小女孩。
住院的期間,她是我上班的動力,而我,也成為她抵抗病魔的助力。
奔波的記憶
住院第六天,儀芯嘔吐的狀況已經穩定控制,醫生查房時到一旁小聲的告知媽媽,她的腫瘤因為是惡性,也轉移到其他的部位與淋巴,不建議開刀,只要症狀治療即可,穩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。此時,她不知道自己的狀況,還開心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。
記得出院的前一天,她跑到護理站來找我:「阿姨!明天妳幾點上班啊!」我回:「明天我放假喔!」她突然失望的說:「喔!所以我明天回澎湖後都看不到妳了。」
出院當天,我跟儀芯的媽媽約好,中午先帶儀芯吃午餐後,等辦好出院手續再帶陪她們去機場。
「阿姨!媽媽說,回去澎湖要帶我去溪邊烤肉,假日現在不工作,要帶我常常出去玩耶!」機場的路上,儀芯一直興奮的嚷嚷著回澎湖的生活,就在這個愉悅的氣份下,結束了這一次的小聚。
一年多的時間,因為反反覆覆的症狀,情況日漸惡化,讓她們母女多次的來來回回奔波,不久我決定離職,記得在我離職前,她還因為劇烈嘔吐又回來住院治療。
離職後,她多次住院,媽媽都會打給我,讓我過去看看她,陪伴她的過程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,她不斷碎念抱怨著媽媽,一直都遲遲沒時間帶她去溪邊玩水烤肉。
當下只能安慰她,媽媽工作忙啊!如果媽媽沒賺錢就沒辦法買機票來高雄找我,對不對?聽到高雄,她笑了也不吵了。
在某次出院的週末,經過她媽媽同意下,我安排了一趟兩天的輕旅行,帶她去溪邊烤肉。兩天一夜,我們備足了所有烤肉的用具和食材,也帶著一堆的藥品,感謝老天,出遊過程中,她狀況穩定,也玩得盡興。
孩子,我的天使
儀芯努力的撐了兩年,在我坐月子的第二天,她媽媽在電話那頭哭著說:「她走了」。
我請她代轉達,滿月後我會去澎湖看她,要好好去當天使。
滿月了,我履行承諾,飛到澎湖。那年她9歲。
「緣分」是如此的奇妙,無法選擇誰會出現,更無法預測時間的長短。老天讓我在當媽前二年遇見她,也讓她在我生完後第二天離開。至今已過了15年,孩子!我們緣分雖短,但妳是我回憶裡的永遠天使。